去年隨著新冠疫情爆發,數位學習一夕間迫在眉睫,連同雙語教育、SDGs成為國內教育界的熱門關鍵字,政府的政策推動,落實在教育現場,是怎樣的情形?教改後的108課綱,會不會反而削弱了下一代的數理能力呢?諸多「教育元年」,老師們準備好了嗎?我們走進了實驗教育場域,聽聽他們先行者的經驗。

秀岡校區校長徐文淞(中)帶領國際部教務主任張雅欣(左1)、新課綱課程總監卓意翔(左2)、中學部教務
主任吳惠菁(右2)、與資源中心暨公關室主任吳浩銘(右1)等同仁,一同培育具全球素養的未來人才。  

 


數位+雙語+ SDGs 教育圈的熱議關鍵字

去年5月本土新冠疫情大爆發,一夕之間學校教育從課堂轉為線上,518停課之後的線上教學,許多老師們應接不及,哀號聲此起彼落。從另一面看來,卻也讓原來緩慢前行的數位教育飛速上線,教育部預計投入4年200億,推動「班班有網路,生生用平板」的中小學數位學習精進方案,2021年因此被稱為台灣的「數位教育元年」。

雙語教育來自行政院於2018年底通過國家發展委員會所提的「雙語國家政策發展藍圖」,以2030年為目標,要將台灣打造成雙語國家,其中包括完善高中以下教育雙語化、擴充英檢量能、高等教育雙語化等。政府從去年起到2024年編列100億預算,從大專到小學的雙語教育新制去年9月新學年剛上路,2021年可謂我國「雙語教育元年」。

其中最大的考驗是師資,為此,教育部啟動全英語教學師資培育計畫培育學科英語教學專業師資,希望培養出未來的師資,然而,面對當前大量的師資缺口緩不濟急,另一方面則寄託於現職教師能否轉型為雙語師資。

至於「2030永續發展目標」(SDGs)在2015年聯合國宣布後,此議題近年在國內漸受重視,無人能精準預測10年後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,所以108課綱將教育改以學習為出發,以自發、互動、共好為目標,期待透過教育,創造一個永續的未來,為授課教師融入跨域課程之設計。

這些教育界的熱門議題,在教育現場是如何的情形呢?我們走進實驗教育場域,一窺先行者的經驗。


雙語教育 分級先行

康橋國際學校秀岡校區校長徐文淞認為,「語言只是工具」,透過雙語教育,培養學生國際意識與能力,包括聯合國17項永續發展目標。

已進行雙語教育多年的康橋,整合了國外的ESL、國高中的英語主流課程,融入課程中,學生一入學就會進行分級,達到國際英語主流程度的會上「文學」課程,其他學生則上ESL課程,針對聽、說、讀、寫進行不同的能力指標精進。

校內用英語上課,每個年級的英語能力分成5級,9年級以上分到7級,師資增到原來的3至5倍,如此打造雙語教育的資源,是一般公立學校難以企及的。

已施行雙語教育多年的康橋,進行英語分級上課。


雙語校園非一蹴可幾

資源中心暨公關室主任吳浩銘特別指出,在康橋的小學階段不會特別用英語來教其他學科。「若非英語達到一定的程度,要用英語來教與學學科知識,是非常危險的事情」。中學部教務主任吳惠菁認為,國高中階段的學科是基礎知識,使用自己不熟悉的語言學習,若數學不好,是真的數學不好?還是英文不好影響數學的學習?「基礎知識未打底好,影響的會是學生未來有沒有能力走上自己想要走的方向」。

許多學生從幼兒園就進入康橋,自小養成用英語溝通,除了國際部採用國外課綱、教材與授課皆是英語之外,整體可說營造了雙語校園的環境。徐文淞補充,其實校方並沒有特別要求學生在校講英語,學生之間的溝通都是自然而然的中英夾雜。

雙語校園環境的營造非一蹴可幾,吳浩銘道出他的擔憂,「政府推動的雙語教育恐怕淪為『體驗式教育』」。徐文淞也點出,政府要推雙語教育,首先面臨最大的挑戰就是師資不足,對比康橋秀岡校區高達94位外師,將近校內一半的師資;而整個新北市目前的外師才100出頭,明顯不足。

康橋國際學校擁有充裕的英語師資,在校內打造雙語教育的資源。


將近20年前 從電子書包開始的數位教育

作為實驗教育的一份子,康橋國際學校早在11年前就先在7年級的2個班,配備iPad上課開始試行。吳浩銘更透露,「其實2003年就已在校內5、6年級推行電子書包」,進行了3年,因大環境、設備多尚未到位而停歇;直到iPad問世,同時期數位教材開始熱絡發展起來,康橋在iPad實驗班推出的同時,就同步思考整體數位學習的新模式,可說是投入數位教育的先驅。

iPad實驗班進行了2年,改施行一人一電腦,由任課教師視授課所需,將相應的數位工具與資源融入教學中。


推動數位教育 有哪些關鍵要素?

根據該校的經驗,新課綱課程總監卓意翔表示,「數位教育的推動並非一蹴可幾」,首先是校園的硬體建設,即網路便捷,例如同個班級30台平板上網,出現延遲或當機,就會影響教學;雖然教育部於去年才喊出「班班有網路」,但台北地區於11、12年前就已進行,只是當時的平板設備不良,並未普及推行。

其次是輔助的數位教材,當時台北市教育局希望教科書商提供教材作為發展數位教材使用,但書商有其考量與困難,無法全盤配合。此外很重要的是,教師對於數位設備是否嫻熟,以及學生是否熟習線上學習模式。

數位教育先驅的康橋,早已讓學生一人一電腦,教師視授課所需,將相應的數位工具與資源融入教學中。
 

去年的疫情爆發,逼迫國內教育界無論公私立學校不得不加速往數位教育奔馳。而康橋早在2020年疫情初起時,就為狀況嚴峻的萬一做好線上教學的準備,徐文淞帶領校內教師將知識技能串聯上線,傳送到學生端,也讓學生熟習線上學習的模式,種種細節先做足模擬演練,各科教案都有兩套模式備用。因此5月疫情緊急,康橋立刻順利轉為線上教與學,有別於國內許多學校的混亂情況。

吳浩銘表示,數位教育最重要的是,讓學生從中養成自主管理學習,「能夠依著自己的需求,結合數位教育的資源,學習精進,管控自己的學習進度」,因此康橋在校內建置數位學習的資源與舞台,讓孩子有自主學習的空間,落實因材施教,這也是教育4.0的目標。

吳惠菁指出,康橋與其他學校很大的不同,在於「集體戰略,亦即無論學生或教師,對於一項事物要求每個人都要會」,不會獨尊或獨厚單一老師,所以校內每周各科都有共同備課時間,交流教學現場等等狀況,例如iPad實驗班階段,老師們會互相討論哪個App可直接導入教學應用。

體育課,要求學生找出2X2米的空間,準備球鞋、運動服與瑜珈墊,老師彷彿化身線上健身教練,
透過鏡頭看到每個學生的狀況,適時激勵,連協助巡堂的行政老師都想跟著一起做運動!    

 

實體教育的巡堂、關懷、進度等,也都一一轉換到線上,每堂課除了授課教師也配備行政老師,以確認學生的學習情況。她透露,曾發生過遠距教學時,學生錄製假裝上課的影片,實際並不在螢幕前,被行政老師揪出記曠課,而這些情況被抓到1、2個之後,學生們就都會知曉無漏洞可鑽。如今,康橋可在實體與線上教學無縫轉換。

吳浩銘綜結數位教育的成功要素,包括硬體環境、教材資源、教師思維與觀念改變、家長的配合、學生的自治與自主學習。他提醒,「政府習慣先從硬體著手,其實人的部分很重要」。

新生始業輔導,康橋利用Gather town,融入校內環境作為背景,讓新生在線上透過遊戲闖關活動認識校園。
 


如何養成數位原住民的數位自主學習?

張雅欣並不擔心學生數位工具的使用,「他們出生就是數位原住民」,學校該做的事是提供數位學習的資源與平台,以康橋國際學校的英語文為例,提供學生Achieve 3000系統,初次進入會先測試英語文能力,篩出適合各個學生當下程度的閱讀教材,每篇文章之後有簡易測驗,若有進步,系統會再提供進階程度的教材。

中文的部分,則與臺灣師範大學合作建置中文閱讀教材系統,與Achieve 3000系統的模式相同。有了這些系統平台,老師居於引導的角色,定位學生的起始點,提供適合每位學生自主學習的規劃,由此落實個別化的教與學,實踐適性揚才。

數位教育又如何評量學生確實學會呢?吳惠菁認為,「新冠疫情導致的全國大停課,打開了國內教師對評量的限制」。例如數學科,過去都是紙筆測驗,轉為線上後,如何多元評量?數學教師讓學生拍攝講解解題的影片,講得出解題邏輯,甚至可以教他人,就表示真正學會了。

卓意翔補充,最終還是希望藉由這些數位工具,幫助學生適性揚才,做到適性教育。現今國內外許多大學將課程放上網路公開,教師很重要的角色在於引導學生懂得使用工具,包括語言與數位設備,「世界對他就海闊天空了,可以盡情去找到符合自己需要的知識或技能等資源」。

此外,他提到過往台灣的教育受制於升學公平性的考量,選才偏重入學紙筆測驗,學校教學也為符合升學需求,給予學生大量知識上的記誦要求。這樣的訓練對記憶及理解力天分強的學生來說,確實可奠定扎實的知識基礎,但同時也扼殺很多學生學習上的樂趣及探索的機會,甚至影響學生在高層次認知領域能力上的發展。

「108課綱的實施,實是釋放了空間給學校教師及學生」,他舉數感不佳的學生為例,終其一生能學會國中階段的數學就差不多了,強迫這類學生在高中階段每周上5-6節數學,對師生都是折磨。當數學學測分成數A及數B兩種選考科目時,讓教學現場多了些學習樂趣與成就感。

他相信學生如果對某學科很有興趣,以今日網路上所提供的學習資源,透過教師的引導及自主學習計畫,會學得比傳統授課方式更扎實,並將這些知識基礎內化,進而發展出更高層次綜合或創造的能力。


秀岡校區校長徐文淞:數位教育並非為數位而數位,數位只是工具,終歸還是要回到教育本質。


面對SDGs 化身四大神獸家族

有趣的是,面對聯合國嚴肅的SDGs永續發展目標,康橋發揮巧思,引導學生打破班級與年級的區別,創造猶如《哈利波特》的霍格華茲校園,分成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四大家族,每個家族有自己的核心價值與吉祥物,依此各自認養SDGs議題,運動會時就是四大家族的競賽。此外,模擬聯合國討論的議題,也鎖定了SDGs目標。

秀岡校區引導學生打破班級與年級的區別,創造猶如《哈利波特》的霍格華茲校園,分成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四大家族。

秀岡校區的四大家族有各自的核心價值與吉祥物,依此各自認養SDGs議題。 

 

相較於SDGs於去年才進入一般學校的視野,卓意翔補充,聯合國提出SDGs永續發展目標的那一年(2015),康橋即關注相關議題,隨即創立四大家族與模擬聯合國的議題發酵。由此也足見康橋有別於一般學校,積極接軌國際,關注國際議題,為學生導入國際視野的作為。

學生參與模擬聯合國討論的議題,也鎖定了SDGs目標。


兼顧升學與興趣 職涯探索的辦學關鍵

康橋是國內少數同時有IB國際文憑課程、AP課程,WASC國際認證的國際學校,同時兼顧升學、興趣開發及職涯探索,達成學生適性發展、全人教育的目標,這來自其辦學精神──國際、創新、多元、適性,課程與活動也都圍繞此一精神,即使看來像玩樂的活動如單車環台,背後是為了培養學生的耐挫力與堅毅性格。街頭募款,背後是為了讓學生勇於面對陌生人,勇於溝通和表達,不害怕被拒絕。

秀岡校區的社團眾多,讓學生可以盡情探索興趣。 

 

家長會會長曾稱讚康橋為什麼辦學辦得這麼好?吳惠菁表示,只是讓課程正常化,該學習時學習,該活動時活動,從不借課去考試,反而體育、藝術等課程還加碼!社團多達90多個,還不包括課後的進階社團,例如游泳、二胡、籃球、機器人……更多達100多個。職涯日找60個行職業的家長,讓學生在一下午的時間可認識4種行職業,結合20位輔導的老師諮商輔導,幫助學生了解與規劃自己的生涯。

康橋秀岡校區舉辦職涯探索日,講師特別讓學生親手分解電腦了解電腦結構零件。


以無限巧思 落實康橋精神

康橋向來帶領學生投入社會關懷,例如小三以上的學生每年都要走上街頭做行動勸募,募得的金額捐助兩個弱勢團體。走上街頭之前,會先做教育訓練,包括認識募款捐助的團體、為什麼要做這件事等,由各家族來拍宣導的影片。去年因疫情轉為線上募款與行銷,錄製影片募款,單秀岡校區就募得597萬,突破歷史紀錄,比往常的街頭募款多更多。

康橋學生走上街頭為弱勢團體募款,為社會盡一份心力。

 

「我們讓學生有選擇的機會,讓他學習為自己的選擇負責,及承擔其結果」,吳惠菁舉例,小到如餐食都提供美食街讓學生選餐。由校內的課堂與課間種種,可一窺康橋面對教育永續議題,如何養成具全球素養、責任感及競爭力的未來人才,巧思無限,舉重若輕,從細節處著手。

數位時代的今日,徐文淞認為,「知識的取得很容易,教育者應做的事是教學生如何統整應用知識與資訊的能力」,他一句話點出「德、智、體、群、美,我們就是落實教育的精神」,這不是口號,而是在康橋校園內真切實踐的教育。康橋的經驗,也許可以給國內方啟動的雙語教育、數位教育,乃至國際議題意識,作為參酌。

康橋國際學校線上勸募,捐出逾千萬元善款。

 

摘自《科技生活雜誌》2022年1-3月號 234期 文/許佩玟 圖/黃國倉攝‧康橋國際學校秀岡校區提供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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