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007:惡魔四伏電影,在墨西哥拍攝的亡靈節遊行,好奇墨西哥「亡靈節」是什麼?同時也查到了迪士尼動畫片「COCO夜總會」,也是以熱鬧的墨西哥節慶亡靈節為故事背景,描寫一位喜好音樂的小朋友,卻被祖母阻止學習,經小朋友不斷追查,發現原來他的祖父正是墨西哥最著名的吉他音樂家。這讓我決定帶著父母親、伯父及大弟的遺照,前往墨西哥參加2022年11月1-2日的亡靈節活動。

 

亡靈節在當地社群文化有重要意義,具有豐富精神內涵和藝術色彩,它賦予生和死一種哲理高度,因其慶典儀式和精神之獨特性,2008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。這個獻給逝者的土著節日,融合了當地宗教儀式和天主教精神,使原住民文化和和16世紀歐洲人文化共榮共存,一路演變至今,成為了熱鬧又溫馨的節慶,每年吸引上萬遊客親臨體驗獨有的異國慶典文化。

 

亡靈節=萬聖節或清明節?

許多人以為,亡靈節(西班牙文:Día de los Muertos)是墨西哥版的萬聖節,在一場「墨西哥亡靈節分享會」中,也有人詢問,是不是和台灣的中元節相似?我的答案:並不是!正確的說,亡靈節比較類似華人社會的清明節,雖然彼此有些關聯,只是傳統、文化和氣氛差很多。西方的萬聖節是恐懼和搗蛋的黑暗夜晚;華人是以哀思、嚴肅的心情追悼亡者,相反的亡靈節是用歡樂的心情和場面進行,他們和華人面對死亡的文化截然不同。

 

墨西哥的亡靈節是以斑斕的色彩展現對生命的喜悅,對已逝親人思念與敬愛的重要節日。墨西哥各地民眾在每年的亡靈節,都會打扮成骷髏模樣,穿上特殊的裝扮,參加遊行和派對,載歌載舞的向亡者獻上祭品。

 

墨西哥亡靈節會有大遊行的活動,其實是來自2015年上映的電影《007:惡魔四伏》、又稱《007幽靈黨》影片出現亡靈節大遊行,這是因為電影劇情的設計和安排。沒想到這個點子啟發了墨西哥官方單位,2016年在墨西哥市的國家宮(總統府)舉辦亡靈節遊行,豎立亡靈節的巨型骷髏人偶和各種祭壇,把原來靜態的亡靈節活動動態化,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旅遊玩家和文化探索者參與。

墨西哥亡靈節是家人和朋友團聚在一起,為亡者祈福的日子,是墨西哥重要的節日,類似中華文化的清明節,不同的是他們是用分享和歡樂的方式進行。

 

追思亡靈回歸的歡樂慶典

墨西哥亡靈節的由來,要追溯到數千年前,南美洲千年前的民族阿茲特克(Aztec)、托特克(Toltec)和其他納瓦民族(Nahua)文化,對他們而言,人的生命就如週期一樣,死亡只是週期裡的一段,過世的親人或朋友的回憶與靈魂依舊存在,傷心地悼念死者,對於他們而言是不敬的行為。

歷史城區沿途教堂都布置祭壇,歡迎亡靈們返回教堂分享祭品。

 

每年十月末到十一月初,墨西哥的土著為紀念去世的親人與至愛,都會舉辦亡靈節,此時亡靈短暫地返回人間,也是墨西哥最重要的農作物玉米成熟的季節。傳統的紀念方式為搭建私人祭壇,擺放有糖骷髏、萬壽菊和逝者生前喜愛的食物,攜帶這些物品前往墓地祭奠逝者。

 

一所藝術學院內的中庭也布置了祭壇,歡迎亡靈回歸及提供民眾參加。

 

15世紀大航海時代,西班牙征服阿茲特克和瑪雅帝國,佔領現在的中美洲,形成墨西哥一帶的區域,都成為西班牙的殖民地,因而中美洲國家幾乎都以西班牙語為主要語言。

 

鑒於宗教與政治原因,西班牙殖民政府,強迫土著改信天主教。傳教士引入的節日包括「諸聖節」和「萬靈日」,分別是11月1日和2日。原住民在這兩個節日中融入原來的傳統文化,用歡樂的方式紀念死者。從此亡靈節就成了這獨有的混合節日。

 

亡靈節蘊含了濃厚的印第安民族文化特色。根據阿茲特克曆法,一月有20天的兩個連續月份的名稱是「Miccailhuitomi」和「Miccaihuitl」,可譯為「幼靈節」和「成靈節」。

 

11/1日是幼靈節,11/2日是成靈節。兩日合在一起,形成對亡者的慶典活動,而且用歡樂的心情,歡迎亡者及逝去的貓狗等家裡的寵物,一起回家與親友團聚的日子。追悼者不僅在家中的祭壇前,鋪上黃色的萬壽菊,引導亡靈回家的道路,更多的是前往墓地與往生的亡靈團聚,共同回憶昔日歡樂和甜蜜的日子。

 

聯合國教科文組織(UNESCO),定義「文化遺產」不只有有形的物體,還包括活生生的文化傳統。2008年就將墨西哥亡靈節列入在人類無形文化資產清單中,顯示亡靈節在文化的重要意義。如今墨西哥人不論宗教背景或種族都會慶祝亡靈節,節慶核心在表達對原住民生活的肯定。

國家宮廣場的亡靈節祭壇上,擺放一幅青春揚溢的青少年照片,令人不捨!

 

帶著雙親、伯父和大弟參加亡靈節

從職場退休後我深自反省,在經濟狀況許可時,帶著妻兒女每年出國多次,卻忽略用生命有恩與我的雙親(父親潘熊祥1928-2004,母親潘丁阿梅1939-2006),他們的離世,我流的眼淚,是「虧欠和不捨」大於「難過和悲傷」!

 

為彌補我的遺憾和歉意,決定帶著他們的遺照,一起去墨西哥參加亡靈節活動,也帶著我生命中的貴人─伯父潘伯安(1914-2007),以及感情很好,卻英年早逝的大弟潘國忠(1963-2017)同行。

 

出發前,我默默禱告請他們與我同行,前往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,參加「亡靈節」活動。

 

我從桃園機場飛美國洛杉磯,再從洛杉磯轉機到墨西哥國際機場,近30小時的航程,一路平安抵達墨西哥城。因為疫情期間,兩段飛機上,除了吃飛機餐外,全程戴好口罩。下飛機進海關,卻意外的沒有要求出示疫苗注射情況,領了行李出關。首先在機場查詢Uber到市區飯店的車程時間和價格,再於機場門口順口詢問排班的計程車司機行情。

 

現場問的價格是300元墨幣,乘以1.5就是台幣,要價450元台幣。但是我查Uber只要150墨幣,約225台幣,相當於半價,我當然是叫Uber。上車後,約半個小時抵達預訂的市區三星級飯店。

 

推薦大家位於城市陌生時,多採用Uber,因為用Uber完全不用交談,出發點到目的地完全在谷歌地圖上顯示,不用談價格和說目的地,也不會遇到被繞路。類似Uber的叫車app,在東南亞比較多用Grap taxi,我在曼谷就用Grap。

 

墨西哥是危險的嗎?不然,它是安全的!

前往飯店的路途中,我看了這個亞洲人經常聽到綁架、暗殺、火併、走私和毒梟於一身,充滿危險和殺機的墨西哥國家,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危險。我的傳播專業告訴我,「媒體建構的事實」只是事實的一部分,不能代表「事實的全部」。

 

事後我和來自新加坡的一對夫婦,參加地方旅行社的一日遊行程時,發現他們也和我一樣有共同的刻板印象,認為墨西哥是危險和恐怖的,和實際體驗的墨西哥人的友善、熱情完全相反。

 

我一路平安、順利的抵達市中心的飯店,沿途的街景與一般城市的並無不同。唯一有差別的是,進市中心區附近有不少白色帳篷,應該是違章建築的攤販佔用道路而搭設,顯示墨西哥首都有不少生活在底層的人,過得很辛苦!

 

國家宮(總統府)前展示巨型骷髏人偶和祭壇

每年十月中旬開始,墨西哥街頭上就陸續出現亡靈節妝扮的骷髏人形街頭藝人,用打扮吸引人們合照獲得打賞。人形骷髏已經普遍成為墨西哥的代表性公共藝術,在全墨西哥都可以看到骷髏的身形。至於為什麼用人形骷髏表現?有一說是人生有富貴貧賤,死後人人都只是一個骷髏,意味著眾生平等。

 

滿街都在籌備和展示亡靈節活動,連服裝店都不免俗的,用骷髏人造型設計成黑色幽默。

 

前三天為安全,因為寧可信其有,三個晚上在附近用完晚餐就回旅館,足不出戶。第四天晚上前往國家宮(總統府)前廣場,參觀巨型骷髏人偶和祭壇展示,街上沿途的教堂、美術館和博物館,都布擺出祭壇,歡迎亡靈們分享祭品。更多大人小孩在亡靈節都打扮成亡靈骷髏模樣,在街頭散步,甚至成為街頭藝人!

 

每年十月中旬開始,墨西哥街頭上就陸續出現亡靈節妝扮的骷髏人形街頭藝人。這組街頭藝人很用心的妝扮的確獲得不少打賞。

街頭藝人打扮成亡靈模樣,吸引一般民眾合照,小朋友看著街頭藝人目不轉睛。

 

總統府廣場上約有20座,每座都超過12公尺,約四層樓高公共藝術性的人偶展示,相當壯觀。這是每年都會舉辦的靜態展示,同時設有各式各樣的祭壇,紀念不同的人物,包括對墨西哥有功的政治、藝文或詩人等人物。

 

意外的是,現任總統洛佩斯·奧夫拉多爾(Andrés Manuel López Obrador)也被展示在祭壇上!出生於1953年的他,被放在祭壇上(註明1953-2022),意味著這位現任總統已經於2022年死亡。這種《黑色幽默》讓我感受到墨西哥式的民主相當活躍。當然也看到長期異議人士,同時在總統府前紮營設寨。

 

墨西哥國家宮(總統府)前廣場,每年都會舉辦亡靈節展覽活動,豎立二十座大型人偶的公共藝術,每個約四公尺高,相當壯觀。而且設立非常多的祭壇,甚至把現任總統都放在祭壇上的黑色幽默,顯示墨西哥是容忍度高的民主國家。

 

在亡靈節祭壇上,放置我帶的長輩遺照和祭文

亡靈節期間,墨西哥各個旅館都會擺放祭壇,除了放置他們自己親人的照片和祭品外,也提供給住客擺放他們親人的照片和祭品。

 

11月1日成靈節當天,我在市中心區的青年旅館內,用筆電製作簡報,說明這個活動很有意義。因為墨西哥人認為亡靈節是追懷逝去的親人,他們只是暫時消失,每年都會回來。只要在世的親人沒有忘記,每年在亡靈節這個日子,準備好食物和飲料,讓往生的親友回來在祭壇上盡情享用。對於逝去的親人不只是懷念,更不能遺忘他們對家庭所做的貢獻。

 

這份簡報資料請青旅的老闆印出兩份,他們用彩色輸出後,老闆很慷慨的不收錢,並說明他們設的祭壇,就是要讓來自各地的旅人擺出他們逝去親友的遺照,我放上祭壇時,發現並沒有青旅的住宿者放置親友的遺照和祭文。我放上去後,默默告訴父母親等四人我的心意後,請青旅的工作同仁協助我拍照紀錄。

 

我在墨西哥城國家宮(總統府)附近青年旅館住宿時,製作我家親人的中英文祭文,印出來後擺放在青旅和墨西哥郵局的公共祭壇上。

 

我把父母親、伯父和大弟的遺照和祭文,放在青年旅館的祭壇上,完成這次任務!

 

青旅祭壇儀式結束後,我帶著另一張輸出影像,尋找官方單位可以擺放的祭壇。先搭地鐵到藝術宮廣場,藝術宮也是一幢歐式建築再利用的歷史建築。走著走著,看到西班牙殖民政府統治後,設立距今已有400年歷史的墨西哥郵局博物館,也設有祭壇。

 

我請參觀墨西哥郵局的墨西哥人,代為詢問該館站崗的警察,外國人帶來的親人遺照和祭文,可不可以放在郵政博物館的祭壇上,警察說當然可以,我就擺上祭壇,雙掌合十,默默告知他們我放在官方的郵政博物館祭壇上,桌上的所有祭品,都可以享用。

 

 

必遊清單及實踐夢想旅程

墨西哥國民美食,就是玉米餅加料構成的,吃了好多天,非不得已實在不會買,因為很不好下嚥!在墨西哥旅行,最頭痛的是吃不習慣,麵皮麵包夾碎肉的冷乾口感,讓我實在想念台灣美食無敵好吃。因此這期的美食介紹就此略過。

 

2022年疫情流感化,2021年停辦亡靈節大遊行,2022年還是停辦,相當遺憾沒有親身參與亡靈節大遊行。倒是2022年11/1-11/2日的亡靈節,遊客和居民都上街自行遊行,步行到國家宮廣場,整個場面很壯觀。許多街頭藝人和部分居民打扮成亡靈的模樣,甚至就在街上化妝亡靈骷髏造型,這種異國風情和文化,對亞洲人而言,相當新鮮、有趣,成為許多人的必遊清單,而我則帶著長輩,完成了一項實踐夢想的旅程!

 

【同場加映】墨西哥非玩不可推薦活動熱氣球飛越太陽月亮金字塔!

前往墨西哥首都的墨西哥市,千萬不能錯過搭熱氣球,它可以飛越太陽和月亮金字塔上空,非常壯觀,而且價格只有土耳其的三分之二,費用大約4000多台幣,一般旅行社大半沒有安排。自助旅行者可透過當地旅行社安排搭乘,凌晨四、五點出發到現場,大約六點左右起飛。以下就是我搭乘熱氣球從高空往下拍攝的畫面。

旅遊小提醒:

1住在墨西哥城首都墨西哥城,交通工具建議多用Uber,不論機場到旅館往返,或前往市區各景點,都建議選擇搭Uber,只要在旅館門口等車,不必耽心司機繞路,直接到目的地,也不必和司機談價格,而且比一般的計程車便宜。

2墨西哥城週日景點免費對國民開放,人潮眾多,周一展覽館及景點幾乎都休息,規劃行程要注意這兩天。 

3書寫「墨西哥情人」最核心的芙烈達卡蘿博物館 (Museo Frida Kahlo) ,是熱門景點,建議事先在官網票:

 https://www.museofridakahlo.org.mx/en/the-blue-house/your-visit/

 

 

 

摘自《科技生活雜誌》2023年春季號238期    文、圖/潘國正